花几十甚至上千元买件只能“穿”在照片上的衣服？

有人觉得自己是弄潮儿 有人质疑是不是新型“割韭菜”

花19元购买一件只能“穿戴”在自己照片上的虚拟头饰，你可能出于好奇会尝个鲜，但如果是一套标价四位数的虚拟裙呢？

元宇宙的热潮带火了虚拟服饰，在“吃瓜群众”看来，这多少有点像十多年前风靡校园的QQ秀。而眼下，它正变成一门潜力巨大的生意。

更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年轻人，热情地在社交媒体上晒出自己“穿戴”后的“时尚大片”；也有人嗅到商机，转头做起了虚拟服饰设计师；而为此提供技术支持的杭州科技公司，已在这一行默默耕耘数年，只等一个市场爆发的到来。

只能“穿戴”在照片上的服饰

带透明羽翼的粉色蓬蓬裙、水蓝色的美人鱼大尾巴、赛博朋克风的“战袍”；海浪的曲率、阳光照射下的泡泡、悬浮在半空的玫瑰花瓣……在一些专门的互联网平台上，你可以找到各种天马行空的服装和配饰，大胆、夸张，也更吸引眼球。

它们就是近期风头正劲的虚拟服饰。每一套都附上了创作故事，“探访年轻血液下元时装的未来究竟”“元宇宙的无远弗届，使我们在这洪荒星球里实现自己的独一无二”“为虚拟世界的每个人打造‘破格’的第二属性服饰”……

而环保、想象力、科技感、唯一性（买下后就获得区块链上唯一序列号，不少还和数字藏品挂钩）、包容性（不限年龄、身形等）、社交属性等，是它们的标签，也是卖点。

虚拟服饰限时限量售卖，购买并拥有一套的流程眼下大抵是这样的：下单一套你想要的，获得一次“穿上身”的机会；给设计师发送一张你的高清照片（要符合衣物尽量贴身、光线简单等要求）；坐等照片和虚拟服饰合成后寄回，时间通常是一周内。

“设计一套虚拟服饰，从构思到成品，一般需花一两周。为买家照片与作品进行合成，一张通常几个小时吧，建模、渲染，后者比较费时间。”Terren Lin告诉橙柿互动记者。这位老家在温州的00后小伙，毕业于浙江理工大学服装学院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正准备读研。设计虚拟服饰始自去年暑假，“有考虑商机、前景的因素，但主要是为了边做边学，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认识不少业内前辈。身边蛮多同专业的同学、朋友也开始做了。”

眼下，从事虚拟服装设计师工作的，相当一部分是像Terren Lin这样相关院校专业毕业的年轻人或者在校生，还有一些是近一年内起来的小型工作室。

5月底，Terren Lin首次在小红书官方的虚拟服饰专门店上架三套作品，标价99-299元，卖得最好的开售十分钟便告售罄。“买的和卖的，都以追逐潮流的Z世代为主。”

对于这位年轻的设计师来说，虚拟服饰最打动他的一点是：“它可以完成我现实设计中很多达不到的效果，比如飞天造型，没有任何限制。”

元宇宙的弄潮儿

还是新型“割韭菜”？

目前，大多数设计师规定每套虚拟服饰只能“穿戴”在一张照片上。因为没有二次交易和赠送的功能，剩下的就是收藏，自赏或者与家人朋友、平台网友分享。

而正是这种购买+照片上身为主的互动方式，在初体验的网友中间引发了热议。

杭州00后姑娘Honor是位cosplay爱好者，上个月初因为觉得“好看”，她花99元在某平台拍下一件虚拟泡泡裙。“本以为可以通过AR拍摄穿上身，或者今后在元宇宙有了自己的虚拟分身，能给她穿上。”下单后细读详情页，她才发现，原来需要自己发一张照片给设计师进行合成。“说到服装嘛，人总觉得是可以穿的，没想到是浅P一张图。”

网上也能见到一些类似的网友吐槽。纯“吃瓜群众”不懂就问：“这跟P图的区别是什么？QQ秀？这会不会是新型‘割韭菜’？”略懂的网友则试着总结：“看了不少晒图，渲染等技术水平真是天壤之别，好的跟人、环境背景和谐不突兀，差的就是劣质P图。”

还有一些网友觉得目前的体验感虽然不够完美，但第一次“上身”感觉良好，入手不亏。“我就是想若干年以后，我们的子孙都对元宇宙习以为常了，我的仔翻出这张照片，告诉我的子孙，你们看，你们的奶奶可是元宇宙的弄潮儿呢。”同样花99元买了件虚拟小礼服的网友周周写道。

那么，照片合成一般是怎么进行的？可能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Terren Lin说，每位设计师的制作方式不同，“我的是：根据照片的姿势在3D软件里进行pose（姿势）修改，两者要相对应；根据照片环境光方向，在3D软件里打同样的光源（包括光的颜色和方向）；导出照片在PS里合成，加上阴影。”

在他看来，“现阶段，这可能还不是面向全体大众的，不接受的人可以不用接受。新事物的成长总是需要时间。”

国内外互联网公司都在摩拳擦掌

虚拟服饰出现的时间，其实要早于元宇宙。2018年，挪威服装零售品牌卡灵思推出第一个纯虚拟时装系列“Neo-EX”；第二年，世界上第一套区块链虚拟高级定制时装“彩虹”（Iridescence）诞生，卖出了9500美元的高价。

而元宇宙热潮的到来，加上数字藏品市场的增长以及疫情影响，让虚拟服饰有了加速落地推广的空间。

今年3月底，时尚达人们没等到上海时装周，却迎来了全球首届虚拟时装周，艾绰、汤米·希尔费格等50多个品牌参加，虽然最终呈现效果依然有点像大型QQ秀场。

6月17日，脸书（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表示，一家虚拟服饰店已在脸书、图享（Instagram）等平台上线。用户可为其头像购买虚拟服饰，目前引进的品牌有巴黎世家、普拉达和汤姆·布朗。

而在国内，阿里、华为、腾讯、字节、小红书等互联网公司，也对数字时尚、虚拟服饰产生了兴趣。

小红书相关负责人向橙柿互动记者透露，去年已创建“R-SPACE”，作为存储与展示数字藏品和数字时尚的虚拟场景；今年4月15日启动的“虚拟时尚招募计划”，则邀请对虚拟时尚有热爱、有创意、有想法的设计师、艺术家等创作者入驻。

就在6月10日，小红书推出官方“虚拟时尚买手店”，每周五上新。7月1日最新一期的虚拟服饰，有售价19元的颈饰，也有599元的晚礼服。

字节的数字时尚平台“沸寂”，也已在6月初上线。据官方介绍，将与中国顶尖原创设计师品牌合作，也会邀请优秀的个人虚拟服装创作者入驻。目前，在该平台展示的几套虚拟服饰，售价从99元到399元不等，都处于已售罄/补货中的状态。

而成立于2015年、总部位于杭州的凌迪Style3D，近期刚刚完成近1亿美元的Pre B+轮融资，由高瓴创投、鼎晖等多家机构连投。这家深耕数字服装板块多年的公司，致力于为服饰企业提供3D设计工具、协同工作系统和供应链交付等产品和服务。创始人兼CEO刘郴此前表示，在创立之初，团队就坚信“物理世界数字化”是一大趋势。在鼎晖投资创始合伙人王霖来看，虚拟服饰“是构建虚拟世界的重要基础设施，是身份展示、社交互动，乃至经济活动所不可缺少的元素。”

业内人士：

数字时尚仍然处于早期阶段

面对虚拟服饰在网友中间引发的热议，凌迪Style3D相关负责人坦言：“虽然虚拟服饰近两年得到了巨大关注，但数字时尚仍然处于早期阶段。”

“我们目前所看到的服装品牌发布虚拟服饰，结合NFT的相关数字藏品，以及社交平台上的虚拟穿搭秀等，都只是数字时尚应用场景的部分形式，游戏、动漫、影视广告等行业对数字时尚的需求其实也在日益增长。”

此外，“数字时尚的存在，如果仅停留于用户在社交媒体晒几张照片，这只是短时的需求。假设未来大家在元宇宙当中开会，每个人需要整理自己的虚拟形象，类似应用场景的普及才会让需求成为刚需。”

“等到虚拟服饰的应用更为广泛，虚拟世界和物理世界的边界不断模糊化，我们就可以在现实世界更多地应用虚拟服装、开展真人虚拟走秀等。到那时，消费者对于虚拟服饰的体验感会有飞跃式提升。”

在凌迪Style3D看来，虚拟服饰更大的价值还在于产业端。据国际数字时尚平台DressX发布的《数字时尚可持续2021报告》显示，生产一件数字服装，碳排放能比生产实体服装减少97%，还可以节省3300升水（差不多是一个人3.5年的喝水量）。

凌迪Style3D还透露了一个信息，由该公司参与起草的“数字化试衣/虚拟人体、虚拟服装”相关的两项国家标准已于4月公示发布，将于11月1日起正式实行。

未来的秀场上，虚拟时装恐怕会是常客。现在轮到你了，你愿意为一个虚拟衣橱买买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