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两片相连的脑壳，割眼皮，开眼……这听着像是在整容的操作，其实是改娃师在给小布娃娃改妆。近日，“95后女孩做改娃师月赚4万”的话题冲上社交媒体热搜，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个小众职业。 娃圈，这个词这几年并不陌生。与这个圈子如影随形的，总是“氪金”“有钱”等形形色色的标签。随着盲盒、玲娜贝儿的走红，或多或少带动了圈外人对娃圈的窥探，其衍生的周边产业也变得火热起来。改娃就是其中一环，通过一系列拆解、重塑、涂色手段，让原本造型固定、千篇一律的工业化玩偶，焕发出全新的形象，也可以理解为给玩偶“化妆”甚至是“整形”。 赶上娃圈“风口” 98年女生从爱娃到改娃 在某电商二手交易平台以“改娃”为关键词搜索，发现给娃娃改妆的费用通常在200-400元。而从事改妆的“匠人”也呈现年纪越来越小的趋势。 淡淡（化名）就是一名入行新手，1998年出生的她刚从事兼职改娃师工作两个月。淡淡对娃娃的痴迷早就有迹可循，“我最早入坑是在大学，那时候还只是喜欢迪士尼玩偶，对这个圈子有一点了解。当时的市场没有现在这么成熟，改娃的‘圈子文化’也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爆发式的增长。”淡淡介绍，毛绒娃娃的改娃过程相对简单一些，也更容易上手，她自学了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接单了。 首先要把整个娃娃拆线，头部背部打开，掏出里面填充物，调整整个娃娃的版型，加入金属骨架，然后用更多填充物让娃娃比之前更规整饱满，让它更符合“娃娘”“娃爹”的喜好，最后缝合、梳毛、修剪。加了骨骼改造外形之后的娃娃，不仅更可爱，还可以根据客户需求将骨骼捏出一些Pose，或者给娃娃穿上各种各样的衣服，再画个眼妆。这样的改造费用基本在200-300元。衍生的娃衣稍微精致点的至少100元以上，如果骨架配置比较高，可以站立，尾巴、脑袋都能灵活动起来，那么这样一只娃的改造费用可能要五六百元，这俨然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服务流程了。 改娃是个手艺活，需要了解娃娃修改的方法，还需要懂点制衣工艺，审美也得高，当然还要经营起自己的推广渠道，“这就跟我的主业息息相关啦，我是做服装电商运营的，在拍摄剪辑和运营等方面都比较擅长。”淡淡表示，80%的客户都是通过小红书找到她，还有20%的客源来自老客户推荐。 目前，淡淡在平台上有了数千粉丝，每个出色的作品下都有改娃询单的留言。“因为娃圈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小众，虽然粉丝量不会太多，但是用户黏性非常好”，淡淡说道，我还是新手，接触的改娃工作还算基础，一个月最多能接30单。一天只需要花上2-3个小时，我的月收入就能提升4000-5000元，何乐而不为呢？ 订单排到一年后 市场需求暴增，改娃还需先“中签” 相比起棉花娃娃的改妆流程，类似BJD（球型关节人偶）和小布娃娃这样的品类改妆要求的技术性更高。随之而来烧钱的程度，也是娃圈里的“佼佼者”。 一排排的娃娃裸头，打磨机雕刻的机器发出鸣响，改娃师戴着护目镜和口罩，人手一只打磨机，按着想要的脸型勾勒出线条，打磨雕刻出大致形状直至皮肤完全光滑，这只是一只小布娃娃的头，光是打磨的时间，差不多就得花上一个多小时。 据了解，一只千元入手的小布，再加上假发、娃衣等装备置办费2000多元，这还没算改妆费，新手妆师一般定价600元左右，大师妆则是上不封顶，一套下来装扮至少也得有五六千，算得上是一个小“奢饰品”了。 起初，改妆娃娃在海外流行，2010年后才到中国。随着娃圈有改娃需求的消费者越来越多，也有喜爱娃娃的“娃娘”全身心投入到改娃工作中。“那个时候，BJD、小布娃娃的妆容特别难约，妆期极久，价格也普遍比较昂贵，改个娃动不动要上千块”，改娃师夏雨（化名）介绍，因为自己也有改娃需求，高昂的改妆费和紧缺的改娃师资源让她萌发了自己动手的想法。 在兼职改娃工作两年后，2012年，夏雨正式成为了一名全职改娃师。夏雨是做设计美工专业出身，专业技能给了她天然的审美，给娃娃化妆自然也不在话下。如今，夏雨已经入行12年，作为头部改娃师，改一只小布娃娃，单只的改妆价格至少在600元。平均每个月接单10-20只，扣除成本，收入已达上万元。 “这个行业本质其实还是传统手工业。因为有很强的原创性，每个改娃师一个月能接单的数量十分有限。‘娃娘’、‘娃爹’们遇到一个审美和他们相似，手艺又靠谱的改娃师并不容易”，夏雨表示，由于改娃需求量暴增，改娃市场出现僧多粥少的局面。改娃师积累了一定的作品量后，随着客户量增多就会开始排队抽签接单。 “我要一个温柔似水的妆，我要娃的嘴巴嘟成吹口哨的样子，我想要娃的眼睛里有粉色的心……”每个月月初，夏雨的邮箱里就会出现一批批改娃需求的邮件，这就意味着本月的抽签环节开始了，我每个月要从几百封邮件中选出20个娃娃制作。我们对客户是有选择的，一方面是看客户的需求，一方面是看客户的拍照水平。“因为涉及到返图，会拍照的客户会带来更好的宣传效果。” 一位娃娘铭铭（化名）表示，入圈者要有足够的耐心。“一般普通改娃周期都在3-4个月之间，如果是找行业里的‘大师’来改，还要你运气足够好能中签，才有被改的机会。”据了解，有的改娃师的订单已经排到一年后。 手艺走向知识付费 “改娃”生意，一本万利？ 在改娃这个看似小众的赛道，其实很容易沉淀精准用户群体。在积累一定粉丝后，改娃达人往往会走向成品售卖或知识付费的变现之路，将手艺化作一定程度的收入。 除了做改娃师，夏雨已经开设课程帮助爱好这一领域的玩家完成从基础到入门，再到改娃师身份的转变。为期三天的线上课程共3200元，包含雕刻、上妆、手绘等内容。此外，夏雨还在北京、上海、广州、杭州等地开设线下改妆课，不少玩家前来学习。 夏雨补充道，一些当红知名改娃师还有几种高收入途径。一种是拍卖成品娃。顶级改娃师的作品有达到几万的，而进行拍卖的娃娃，有的甚至可以拍出几十万的单价，这在圈子里已经见怪不怪了；第二种是一口价卖成品娃头，一般价格在五千至上万元不等；第三种是加价获得改娃名额，一般以2倍或者3倍的价格成交。比如正常改娃费用为500元，如果加价到1500元就可以免去抽签，直接获得名额。 改娃生意如此火爆，入行门槛又不高，那这岂不是一项人人皆可入局的“一本万利”的生意？几位改娃师纷纷表示，“圈里也有那种月入几十万的改娃师，不过都是最顶尖的那批人。改娃花费了太多时间和人工成本。”木木（化名）是一名视觉设计专业毕业，从业两年的全职改娃师，但木木不认为这是一门能长久做下去的职业。改娃师因为工作原因，需要长时间伏案久坐，并且工作经常会在聚光灯下面进行，眼睛也备受折磨。一些知名的改娃师开始把改娃上升到了艺术品的层面，这让木木对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有了新的打算，今后她可能会再找一份与专业相关的工作，把改娃当成一份兼职。 娃娃经济崛起 娃娃缘何拴住年轻人的心？ 目前，大量的“养娃”话题活跃在社交平台上。以#棉花美娃娃#超话为例，截止到2022年11月21日，该话题的发帖数超过326万，粉丝数破百万，阅读数超过了百亿。正因为互联网平台的助力，越来越多的共同爱好者在此对话，并且不断地打破小众消费群体的壁垒，吸引更多人加入到这个小众圈层。 对此，中国心理学会教学工作委员会委员、浙江省社会心理学会理事、浙江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教授李新宇认为，年轻人花高额买娃娃看似是一种反常的经济行为，但是事实上是人们心理观念的正常驱动。“人总是会喜爱点什么，有个情感寄托，有个消费的出口。”李新宇说，“就像有人喜爱宠物，有人喜欢莳花弄草，有的人喜欢美食。情感寄托有利于情绪宣泄，对于目前压力大的年轻人来说很正常。” 不管是花钱买好看的娃娃也好，还是自己动手改娃娃也好，其实都有减压的功能。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消费者需要根据自身的经济水平量力而行，“不能盲目从众，即使是用来减压的玩偶，购买时也要考虑性价比。”李新宇表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