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消费者报报道 环卫工人被誉为城市美容师，起早贪晚地工作在大街小巷，其衣食冷暖备受社会关注。日前，吉林省吉林市昌邑区市民反映，政府部门提供给环卫工人的免费早餐成了“唐僧肉”，供给量不仅被人为“抽条”，还存在安全隐患。近日，《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前往该市进行调查。

    用杂物车分发早餐

    11月17日9时30分，吉林市气温骤降，天空飘着雪花。在距吉林市火车站不远的紫气东来大酒店门前，年过六旬的环卫工人老于正在沿街打扫着卫生。虽然早已过了早餐的时间，但他仍然饿着肚子，没有吃早饭。“怎么还没有送餐?”《中国消费者报》记者询问道。老于说：“可能是放到别处了，我找找吧。”大约过了20分钟，老于在紫气东来大酒店大门口的一排石墩上，找到了自己那份装在一个白色塑料袋里的早餐。记者看到，由于天气寒冷，馒头上冻着冰茬，塑料杯中的稀粥和一个鸡蛋已经冰凉。此外，还有一小包咸菜，也冻成了一团。记者注意到，装早餐的塑料袋并不是食品专用袋。

    拎着塑料袋装的早餐，老于并没有吃。“馒头都冻硬了，没法吃。”他苦笑着说。随后，记者采访了周边街路的几名环卫工人。据他们介绍，在正常的情况下，每天早晨4点钟左右，负责供应早餐的公司用面包车将早餐送到环卫一大队，再由各小队派人领取后分发到街道上的环卫工人手中。

    采访中，一些市民向记者反映，他们经常看到，每天早晨给环卫工人送餐使用的不是专用食品运送车，而是环卫队里平时运送杂物的三轮电动车。市民十分担心，用这样车送早餐能卫生吗?环卫工人吃了这样的早餐能安全吗?

分发早餐的杂物车。李洪涛摄

    当日11时许，记者在昌邑区环卫一大队院内看到，一辆三轮电动车停在棚内，打开车上的塑料箱盖，看到里面还装着少许杂物，杂物上放着几袋没有分发下去的早餐。据一位姓王的负责人介绍，每天早晨各小队到大队里领取早餐，使用的确实是运送杂物的电动车。另外，供应早餐的公司使用的也是普通面包车，不是专用的食品运输车。

    据记者调查，从2015年5月开始，吉林市人民政府为了关爱环卫工人，决定由政府财政出资，为全市的每位环卫工人免费提供一份早餐，招标和管理工作由各城区环卫处组织实施。该市昌邑区有环卫工人1550名，免费早餐的供应，让大家的心里热呼呼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环卫工人们感到免费早餐的供应出现了诸多问题。

    早餐被人为“抽条”

    《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在昌邑区采访时，部分环卫工人反映，他们在领取免费早餐时，供应公司存在“抽条”的情况。按照昌邑区环卫处的规定，每份早餐为3个馒头(不低于六两)、粥(四两)、小菜一份、鸡蛋一个。然而，他们在领取时，有时装早餐的白色塑料袋里只有馒头，没有粥，也没有鸡蛋和小菜。

    12月12日上午，又是一个大雪天。记者再次来到吉林市昌邑区，看见市中心医院附近的街道上有一些环卫工人在清理积雪。走访中，民主大队几名环卫工人再次向记者反映了免费早餐被“抽条”的情况。据他们介绍，现在每逢周六、周日，他们的早餐就只有3根小麻花或者是3个酥饼，有时是3张面饼。至于粥、鸡蛋和小菜，一样也没有。寒风中，一名环卫工人讲述情况时眼晴湿润。还有环卫工人反映，现在供应的馒头太小，比以前“瘦”了一圈。

    据了解，今年8月，吉林省星瑞工程咨询有限公司受吉林市昌邑区环境卫生管理处的委托，组织采购1550名环卫工人的早餐。记者查到一份《吉林市昌邑区环境卫生管理处环卫工人早餐采购项目中标公告》，中标日期为今年9月1日，总中标额为848.625万元(3年，每年282.875万元)，每名环卫工人每天的免费早餐消费标准是5元。中标企业为吉林市公瑾调味品经销有限公司，该公司地址为吉林市高新区金汇嘉园67号商铺。

    采访中，记者算了一笔账，如果按照环卫工人所说，吉林市市场上3根小麻花的售价是2元钱，3个酥饼的价格是3元钱。如果供应小麻花，按照每份5元的标准，一名环卫工人每天早餐就被克扣3元。如果供应酥饼，每天每人就被克扣2元。这样算下来，1550名环卫工人被克扣的早餐金额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生产车间脏乱存隐患

    调查表明，昌邑区环卫工人免费早餐的供应环节不仅存在食品安全隐患、供给量“抽条”等问题，免费早餐的生产环节也成疑。记者以客户的身份暗访时，中标企业——吉林市公瑾调味品经销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称，环卫工人的早餐有4个生产点，其中一个生产点是该公司的职工食堂。然而，按照招投标文件，该公司注册地点、早餐的生产地点(中央厨房)均是吉林市高新区金汇嘉园67号商铺。

    11月17日，记者来到金汇嘉园，没有找到该公司。11月18日，吉林市昌邑区环境卫生管理处负责人与该公司负责人联系后，记者再次来到金汇嘉园，原来，招投标文件中所说的中央厨房设在两间没有任何牌匾、标志的门市房。

    记者看到，一间门市房内摆放着和面机、蒸箱等几件设备，有的上面盖着塑料布，有的落了灰尘，胶皮手套、洗洁精、胶带、食用油等物品随意混杂摆放。令人震惊的是，室内还有一个脏乱的卫生间。另外，墙上没有任何规章制度、食品生产的操作规范，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食品生产车间，倒像是一个堆放物品的仓库。该负责人介绍说，旁边的一个门市房是生产粥的地方，然而却是大门紧锁，无法进入里面查看情况。谈到生产情况时，该负责人称，免费早餐的生产时间是每天凌晨2时至4时。

    环卫工人的免费早餐到底是哪里生产的?该公司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时闭而不答。为了查明这两间门市房是否正常生产，记者决定杀个“回马枪”。12月12日凌晨2时40分，记者来到位于金汇嘉园的这两间门市房。此时，两间门市房的大门紧锁，一个人影都没有。实地查看时，正下着大雪，积雪覆盖了门前的空地，记者一直蹲守到凌晨3时30分，确认门市房内无人，也没有生产。

凌晨，声称做早餐的门市房大门紧闭。李洪涛摄

    12月12日下午，记者与吉林市昌邑区环卫处魏处长取得联系。魏处长表示，将就此事与中标企业联系。截至记者发稿时，未有回应。

    《中国消费者报》将对此事继续予以关注。

    专家观点

    企业要遵信守约

    吉林国隆律师事务所律师郑博：如果中标企业在履行合同的过程中未尽义务，违反了合同的约定，环卫部门可以根据具体情节衡量是否解除合同，如果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可以依法要求其赔偿。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李晓群：吉林市政府为环卫工人提供免费早餐的做法是好的，应该得到点赞。既然是好事，就应该做好。中标企业要遵信守约，不应该从中牟利。另外，结合东北气候及日常管理的难度，如果政府部门以现金补助的方式，每月存入环卫工人的工资卡中，让他们自由选择早餐，这样更科学合理。